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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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錦繡的生辰,自然收到了許多的禮物,不過勇誠伯府裏的其他人,卻仿佛跟毫不知情似得,除了夏錦瑟,竟然無一人給錦繡送禮。

夏錦瑟這禮物,送的其實也有一些偷偷摸摸,只帶了自己的貼身丫鬟,在她們二房門口徘徊了許久,一等著看到錦繡的時候,才把禮物塞過來。

禮物是長長窄窄的盒子,錦繡接過盒子打開時,發現裏邊放了一支白玉蘭釵子,質地不算上佳,不過姐妹之間互贈足夠了。更何況,錦繡也有幾分心虛,前段時日是夏錦瑟的生辰,她倒不是故意忽略,而是真的沒想到給夏錦瑟送一份生辰禮物,畢竟當時柳氏已經以二房的名義送出了一份禮物。

而這邊說到夏錦瑟的生辰,錦繡突然想到了先前聽底下人傳來傳去的一個消息。

夏錦瑟生辰那一日,據說安國公府也來人道賀了,王子安親自到場,並且送了夏錦瑟一件很不錯的禮物。

據說,這仿佛也是一個信號,表明安國公府打算和她們府裏結親,對象已經差不多確定,就是夏錦瑟。

錦繡先時並不怎麽相信這個消息,或者說,這事兒與她們二房無關,錦繡並不想過多八卦。但這會兒看到了夏錦瑟,並且二人是獨處狀態,錦繡猶豫著開口問了一句:“二堂姐,我聽說你要和王表哥成親,是不是真的?”

夏錦瑟聞言,也是楞了一下,半晌過後,卻是笑了笑,點了點頭。

這件事情,其實早就已經進行的八九不離十了。

具體事情其實也很簡單,雖然安國公府看不上勇誠伯府,更看不上被免了官的夏立忠和夏立平,所以一度是想在外邊給王子安尋找合適的姻緣,但一來是王子安堅持要娶勇誠伯府的姑娘,二來,則是恭親王的攙和,仿佛是她爹搭上了恭親王的一條線,有可能會重新得到官位。所以,安國公府這才回來吃回頭草,她和王子安的婚事才會有了轉機。”

當然,夏錦瑟還有幾分惡意的想著,只怕還有一層原因,沒人瞧得上王子安。或者該說是,王子安看得上的,人家看不上他,而人家能夠看得上安國公府嫡長孫富貴的,王子安估計又瞧不上了。

錦繡看著夏錦瑟面上雲清風淡的神色,仿佛那個即將與王子安定親的人,根本就不是她,心裏實在是有些疑惑。她其實是有聽晏淮告訴過她前世夏錦瑟的事情,只知道,夏錦瑟前世仿佛是被王子安辜負過,所以這一世想著報覆王子安,才會主動要求給晏淮做事的。

可如今,夏錦瑟又要嫁給王子安,錦繡便覺得看不懂夏錦瑟了。

還是說,夏錦瑟準備搭上自己一生去報覆王子安……

錦繡握著夏錦瑟方才所送的那個盒子,聲音很輕的開口問了一句:“嫁給王子安,值得嗎?”

夏錦瑟聞言,臉上露出了迷惘之色,也是楞了一下,但很快就笑著點了點頭。

她看著錦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,倒也一點都不想再提及這些掃興的事情,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,正猶豫著是否該告別的時候,突然想起了一事,輕聲提醒道:“過幾日,太夫人要上山禮佛,應該會讓府裏後院裏的所有主子都跟去,我聽說三嫂懷孕了,恐怕經不起顛簸,你們……還是早做打算比較好。”

錦繡說這話,倒不是沒有根據,而是她先時曾經聽自己的娘親安氏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提及過,只道二房現在是春風得意,回頭孩子沒了,連哭都來不及。雖然安氏並未將話說的太明確,可一直生活在大房和太夫人身邊的夏錦瑟,卻是隱隱猜測到了幾分。

便是她猜測錯了,但小心為妙,總歸是沒錯的。

錦繡聽了夏錦瑟的話,倒並不驚奇她會提醒她這一些,自從她回京後,其實夏錦瑟一直都有意無意幫著她,做的並不明顯,可錦繡能夠感覺得到。

當然這一回,其實柳氏早在前幾日便已經有所想到,也打算好了,這幾日起,便請好大夫打算讓陳儀躺在床上保胎。畢竟往年裏,去廟裏這事兒,實在受罪。便是他們二房因著尊卑孝道要捧著太夫人,也沒必要真把陳儀肚子裏的安危也搭進去。

當然這些錦繡還是留了一個心眼,並未說出來,反倒是笑著沖夏錦瑟道:“多謝二姐姐提醒,我會和娘親說的。”

夏錦瑟聞言,笑著頷首道了別。

夏錦瑟回去的路上,經過花園時,突然夏錦瀾帶著丫鬟從路邊跑了出來,擋在了夏錦瑟的跟前,夏錦瑟停下腳步,擡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不說話。

反倒是夏錦瀾,一臉憤恨,咬著牙很恨道:“你不是說不會和我爭嗎?卑鄙!”

而夏錦瑟聞言,卻是笑了。

她笑著搖了搖頭,看著夏錦瀾輕聲道:“我的確說過,不會和你爭,因為我不需要爭。”

“你……”夏錦瀾氣的幾乎紅了眼睛,卻又突然大聲道:“你不必得意,表哥喜歡的人,是我,不是你。”

“那又如何,最終表哥娶得人,是我。”夏錦瑟眼裏帶著嘲諷,看著夏錦瀾輕聲道,“你以為我很稀罕和你爭,爭那個沒用的男人嗎?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夏錦瀾瞪著眼睛看著夏錦瑟。

而夏錦瑟態度依然淡然,只是輕聲說了一句:“其實突然一想,看到你得不到的東西,我都不用爭便能夠得到,也挺有趣的。”

夏錦瑟的話音為落下,夏錦瀾氣的伸手朝夏錦瑟的臉上打了過去,而夏錦瑟卻是一把抓住了夏錦瀾的手,牢牢捏住:“你想打我臉,你信不信,你這一巴掌打下去,我定讓你腸子都悔青。”

夏錦瑟語氣依然淡然,可是眼裏的目光,卻透露出了可怖的神色。

夏錦瀾心中一凜,不知怎麽的,心裏升起了一陣害怕,可是她不願意在夏錦瑟面前輸陣,反倒是掙紮著想從夏錦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。

夏錦瑟也並未一直抓著,只隨手松開,拿起了身上的帕子,擦了擦自己的手,而後,將帕子遞給了身後的丫鬟,淡淡說道:“帕子臟了,晦氣,你拿去燒了!”

“夏錦瑟!”

夏錦瀾咬牙嚙齒,幾乎要被夏錦瑟給逼瘋了。

而夏錦瑟慢慢擡起眼瞼,瞥了夏錦瀾一眼,語氣溫柔的笑道:“你若想和表哥在一起,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。只是……你若想為妾,就學著對我恭敬一些,畢竟將來我是表哥的正妻。”

說完這一句話,夏錦瑟並沒有再在此地浪費時間,而後從夏錦瀾的身側慢慢走了過去,只餘一個氣的瑟瑟發抖的夏錦瀾看著她的背影,恨不得將夏錦瑟撕成碎片。

“讓我為妾,對你恭敬一些。想的可真美,就算你真的嫁給了表哥,我也一樣可以當表哥的正妻。”

夏錦瑟和夏錦瀾兩姐妹鬧起了矛盾,卻並不僅僅只是姐妹之間的矛盾,很快便升級到了大房三房之間的矛盾,或者該說,也不是夏錦瑟和夏錦瀾二人引起的,這個矛盾,在夏錦瑟生辰之日,安國公府表示了意思後,便已經激發出來了。

大房覆員有望,嫡女又幾乎板上釘釘可以嫁入國公府當嫡長孫媳婦,自是春風得意。三房雖落入暫敗的局面,可對上大房的時候,氣勢不減,或許因為心中的不忿,較之以往,更為激烈。

太夫人只冷眼旁觀著,並不在其中做任何的事情。反倒是較之以往對夏錦瑟態度,又親熱了許多。其實,這一次安國公府會轉頭回來求娶夏錦瑟,實在出乎太夫人的意料之外,雖然她在大房三房面前表示的很穩,仿佛究竟哪房嫡女會嫁進安國公府,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,但她自己知道實情,她也好幾次與她的嫂子提及過,都被她嫂子給推回了,這份意思也很明顯了。

太夫人心中自然十分惋惜安國公府嫡長孫媳的位置,恐怕要給一個外人得去,不想,峰回路轉,安國公府竟然會主動來求娶夏錦瑟,而且,聽著大房的意思,仿佛老大還能夠重新恢覆官位。

太夫人此時心裏對於大房十分滿意,倒不是真的喜歡大房才會為大房發生的好事兒而高興,而是高興終於有人可以壓一壓氣焰囂張的二房了。

二房囂張太久,也總不能夠什麽好事兒都讓她們占去。

夏立齊升官、夏靖銘和夏靖玨分外考取了功名,並且二房才娶進兒媳婦沒幾日,便有了好消息,她倒是想要看看,這好消息,突然變成了壞消息,二房會是什麽樣的嘴臉。

太夫人扯動嘴角,露出了一個冷笑。

只是還未等著太夫人的主意生效之時,一貫在府裏都不見人影的勇誠伯主動來了她的屋裏。

勇誠伯最近迷上了養生,手上一直轉動著高價買來的兩個核桃,他瞇著眼睛坐在了太夫人對面的榻上,看著自己老妻那張分明比自己還要垂暮蒼蒼的模樣,又瞧著老妻臉上看著他冷冷的態度,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生厭。

要不是蘭兒讓他過來,他才不願意進入這個死氣沈沈的地方。

年老之人,其實都不願意看到比自己還要老的人,更願意與年輕鮮嫩之輩呆在一塊兒,那樣子,仿佛自己也有了活力。

勇誠伯自然不會例外。

蘭姨太太雖然年紀也不輕,可她保養得好,看起來比年輕貌美的小姑娘,又多了一份韻味,所以即使蘭姨太太對著勇誠伯態度一直冷淡,可他就是願意往蘭姨太太的房裏鉆,願意哄著她。

“你到我這兒有什麽事情?”

太夫人根本不相信勇誠伯會是突然良心發現,僅是過來看看他,依著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,只怕又有什麽事情來找她。

太夫人如今年紀大了,雖然還是不忿蘭姨太太獨霸著勇誠伯,可對於勇誠伯的感情,這些年來,也僅剩無幾了,幾乎是相看兩相厭。

勇誠伯見太夫人問的直接,倒也覺得省了他多費口舌的功夫,直接開口說了:“過幾日你不是要上山禮佛嗎,到時候家裏人都跟去,但三孫媳就不必跟去了,她剛懷上,胎位也不穩,最近都躺在床上保胎,你也莫折騰了。”

“呵……是蘭姨太太讓你過來的?”

太夫人對此只是冷哼了一聲,一口道穿,也是一口拒絕:“不行,怎麽就二房的兒媳婦特別矜貴了,往年裏,大房三房有身孕的,不一樣好好跟著我去禮佛!”

“那不是三孫媳身子不好,而且還三個月沒滿,你就不能少折騰一會兒。”

勇誠伯看著太夫人滿是皺紋的一張幹枯臉上,一臉冷硬,心情也十分不忿。

“每年裏都要讓全家跟你興師動眾去山上廟裏,你還真是多事。”

“我多事!”

太夫人瞪著眼睛,目光憤恨的看著勇誠伯啪的站了起來,指著勇誠伯怒聲道:“你還有沒有良心,當年,若不是你寵幸那幾個小賤人,我的孩子何至於會被害死,我如今,又如何會膝下空虛。”

“話說八道什麽!”

勇誠伯也啪的拍了桌子站了起來,他手中的核桃也不轉了,怒聲道:“你自己懷不好孩子,偏偏就要扯到我身上,我還沒怪你沒給我生下嫡子,你反倒是反咬我一口。今年都不許去,我是這府裏的當家人,我說了算!”

勇誠伯之所以會說的這般聲嘶力竭,其實也是心虛了,但這一點子的心虛,根本沒有什麽作用,他立刻便說服了自己,他們這樣的人家,誰家不是三妻四妾,而且太夫人那會兒懷著孕,哪有道理讓他一個大男人守著她過和尚日子,沒了孩子,還不就是她自己作。這些年來,他也受夠了她的陰陽怪氣,沒有休掉她,他簡直已經夠忍耐了!

若說對那個死去的孩子有愧疚,勇誠伯更加不會,他這人,其實有些混不吝,家裏的兒子孫子,皆不上心,只一心想著的是他自己。

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,又是強調道:“今年開始,都不許去,誰再去山上,我就打斷誰的腿,你別以為我不敢,你要是敢陰奉陽違,我便休了你。這些年,我也受夠了!”

每年這麽興師動眾在那個日子去山上,不僅是想讓他不安寧嗎。

他忍了這些年也夠了。

勇誠伯說完這話,二話不說,冷哼著走出了太夫人的屋子。

而身後丫鬟們疾呼“太夫人,你怎麽了”的聲音,也根本無法讓勇誠伯轉頭。

不過,雖然勇誠伯那一日說的信誓旦旦,可真的到了那一日,太夫人帶人上山,他還是沒有說什麽。

只因為,安國公府來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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